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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去衣施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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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長蘇拿著字條,食指搓動片刻,將其放在燭火上燒毀。

夜以深,梅長蘇將飛流攆去休息,正要看書,此時門被輕輕的打開,轉身進來的正是冷霜。只見她一身淡粉色長裙,手中端著托盤,想必裏面藥碗中又是那味道奇特的藥汁。

“想來先生還未休息,這藥還是趁熱喝的好。”冷霜緩步上前,將藥碗放到桌上。“先生今日是怎麽了,莫非是見到謝侯爺累著了?不如讓霜兒給您診診脈。”冷霜伸手就要抓梅長蘇的手腕。梅長蘇一揮衣袖,冷冷地說道,“堂堂一谷之主自稱奴婢,還深夜進男子房間,怕是不大妥當吧。”

“先生這義正言辭的說教到讓霜兒懼怕,先生高潔,實乃正人君子。不說是同處一屋就是同塌而眠,小女子也是放心的。”

“胡言亂語!”

“先生只是這般就氣惱啦,真真小氣。先生是瑯琊榜第一才子,偏偏和我這山野村姑來講禮儀之道,哎,可惜我幽冥谷只重實力不重仁義。先生,不要生氣啦,先喝藥吧。”冷霜將藥碗舉到二人之間,臉上還是淡淡的笑容。

“放下,你出去吧。”梅長蘇無奈道。

“那可不行,我要親眼看先生你喝下。”

梅長蘇接過藥碗一口喝下,只是藥的味道讓他這經受削皮挫骨的人也忍受不,劇烈的咳嗽起來。冷霜趕快到了他身邊,輕輕拍打起他的後背。柔聲說道,“先生慢些。”

感覺瞬間僵硬的身軀又離開了自己,冷霜拿起梅長蘇喝過的藥碗,用右手食指沾了碗中殘汁放在口中親嘗,面不改色如喝無味的白水一般。

“先生真讓人不懂,不信我的人,卻是信我的藥。每次端來都是問也不問直接喝掉,不愧是麒麟才子,著實讓我迷惑。”

“谷主也著實不像一谷之主,也不知這幽冥谷到底是什麽地方,將谷主養出這樣的性格。冷叔父滿腹經綸,忠毅果幹。”冷霜打斷他的話。

“父親自是忠孝仁義、頂天立地的大丈夫,只是我幽冥谷乃蠻夷之地,縱使才華橫溢智、謀無雙也終歸是個長臥病榻的弱者,既然叫做幽冥谷,那裏還是不適合先生這般人知曉的。先生只要知道我幽冥谷的人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為了想要的便是死也不放手。”

“那麽谷主想要什麽?”

“我想要什麽先生以後便知,先生現在只需知道,我冷霜對這大梁的江山沒有一絲一毫興趣。”冷霜拿起披風披到梅長蘇身上,“先生身體不好,夜深了還是早些休息為好。”說罷冷霜起身拿起托盤離開了屋子,關門的聲音讓梅長蘇不由得盯著關上的門看去。

“這好像是墨草檀香的味道,難道是在南楚。”梅長蘇右手抓著披風,想著剛才在冷霜身上聞到的香味與平時不同,只怕她今日去的地方定是不同尋常。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那是什麽樣的目的讓她跟著我趟著片渾水呢。難道真是只為報仇?恐怕連我也不相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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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清晨,梅長蘇在院子裏看書,冷霜則是在一旁做針線。飛流無聊的飛來飛去,被梅長蘇打發去玩了。

“蘇兄。”未見其人先聞其聲,原來是謝家兩兄弟和言豫津來了,三人本是散漫而來,看到冷霜不禁一楞,都不在說話。

梅長蘇看著這場景不禁一樂,將書放下。

冷霜站起低著頭向梅長蘇略施一禮,“先生稍坐,奴婢下去煎藥。”梅長蘇點頭應與,冷霜轉身向三位公子施禮,三人也連忙還禮。冷霜隨即離開。

“哎,真是怪了。怎麽我一見先生的婢女就混身不自在,先生不愧是先生,連婢女也非同一般吶。”言豫津半趴在桌上,伸手想翻翻小籮筐中的衣料,卻被蕭景睿制止。

“剛剛那是婢女,我以為是先生的女眷。”世子驚訝道。

“驚奇吧,剛剛咱們三個還規規矩矩給個婢女還禮了。”言豫津又將目光放到衣料上,酸酸地說,“想必這就是給先生做的冬裝吧,這天還未冷就有新衣,真真的讓我羨慕蘇兄。”

梅長蘇將視線落到衣料上,上面繡的圖案極其精美,由於繡線顏色與衣料顏色相近,不細看竟是不能辯識,不知道如此費工費時有何意義,真是個怪性子。

但不可否認,他的心一度暖暖的。專門為自己親手縫制的衣衫,而不是成衣鋪趕制的,自己已經好久沒有穿過了。

“說到這,蘇兄。飛流呢?”蕭景睿的話讓梅長蘇收回了眼神,笑著答道,“讓他玩去了。”

“蘇兄,你讓飛流自己玩去啦。”

“我家飛流最是乖巧聽話,不會出亂子的。”

“也許只有您覺的飛流乖巧吧。”

幾人正說著話,突聽外邊傳來一聲呵斥,大家均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飛流,齊齊向外走去。幾人到達正廳院外,飛流正和一名武官打鬥。梅長立刻喊道,“飛流住手。”

兩人停止打鬥,謝侯爺走過來搭話,大家才知道剛剛飛流被進府議事的禁軍大統領蒙摯錯人為歹人,梅長蘇趕緊道歉,世子和謝侯爺請蒙將軍去到正廳,梅長蘇三人這才回到雪廬。

“沒想到飛流的武功如此之高,竟和蒙大統領打了平手,蒙大統領那是誰,大梁第一高手。”言豫津興奮地說道。

“飛流還差的遠,剛剛比試蒙大統領顯然未用全力。”梅長蘇為自己倒了杯茶,看著茶杯中的熱氣,顯然是剛剛沏好,和自己之前添了三兩回水的落茶差距極大。這般心思細膩,時間把握恰到好處的照顧讓梅長蘇的思緒有些紛亂。

“只是飛流的功夫讓外人得知,只怕蘇兄日後難以安心養病。”蕭景睿擔心地說道。

“我梅長蘇又不是犯人逃匪,知道便知道,又能如何。”梅長蘇聲音略高,低頭看著茶杯漫不經心的說道。

躲在廊外的世子一聽到梅長蘇三個字,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,急忙趕去譽王府邸。

聽到他一走,飛流便嘟囔到,“討厭!”

梅長蘇這才喝了杯中的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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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梅長蘇依舊不變的看著書,飛流則無聊的吃著糕點。此時冷霜又端著托盤進來了,只是這托盤中不再是藥碗,而是針灸的用具。

“先生,先生。”看到故作不答的梅長蘇,冷霜無奈的說,“今日不喝藥啦。”

梅長蘇呼出一口氣,表情輕松了不少。但是看到冷霜準備的銀針,放書的手不禁一頓,才將書放到桌上。

“難道先生要告訴我您暈針?”冷霜挑眉道。

“何來暈針一說,只是這針灸必需褪去衣衫,怕是不大妥當。”梅長蘇眼神直直的盯著冷霜,想是從中看出些什麽。

“先生多慮了,你我都是江湖中人,不似常人一般迂腐,更何況醫者的眼裏是沒有性別忌諱的。”冷霜微笑的看著梅長蘇的眼睛,不閃不避,誠懇非常。

“那就有勞谷主了。”梅長蘇深施一禮。

冷霜卻不理他,轉頭對飛流說,“去在端兩個火盆來,我要為你蘇哥哥看病。”

飛流看看梅長蘇,轉身離去。不多時端來兩個火盆,屋內溫度一下升高不少。

梅長蘇站起背對冷霜寬衣,只是身後之人越來越近讓梅長蘇不得不停下了動作。只見冷霜站到梅長蘇身前,個頭差距讓梅長蘇看不到此時冷霜的表情。只是那雙細白的手訴說著主人的認真,自然大方的讓梅長蘇有了一種錯覺,這個人像是曾經無數次為自己整理過衣冠一般。梅長蘇嘴角微微一動,最終沒有說出拒絕的話。

他不是沒有讓人這樣脫過衣物,曾經自己也是有好多丫鬟伺候的王孫公子。只是往事如煙,沒想到今日心中多出許多留念與感懷。

這時他萬萬沒想到,就是這次的默許,讓他以後的換衣都有了冷霜的身影。冷霜也在侍婢的路上越走越遠。

冷霜脫去梅長蘇的衣物,只留下長褲的梅長蘇顯得分外單薄。寬大的骨架上沒有結實的肌肉,只是慘白色的皮薄薄包裹著骨頭。冷霜不禁眼中留下淚水,她低頭擦了擦眼淚,讓梅長蘇盤腿而坐。她拿起銀針面對著單薄的胸膛,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。

梅長蘇嘆了口氣,伸手抓住冷霜的手,輕輕地問道,“為什麽哭。”

冷霜看著抓著自己的手,明明已經熱的很的屋子裏,他還是那麽冰冷。冷霜抽出自己的手,擡頭看著梅長蘇的眼睛,充滿愛憐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分外迷人。“我若說是嚇著了,你信嗎?”

梅長蘇也專註的望著她,“你我應該不曾相識,為何你總是對我這麽熟悉。你到底是誰?我可以信你嗎?”

冷霜微微一笑,那充滿愛意的眼神也消失無蹤。“先生,你想要什麽?是我的忠心,還是我的人生。”

梅長蘇沈默了,一生太過漫長,不是他這個短壽之人能回答的。

“霜兒,你還小。我梅長蘇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人,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光明磊落。”

“先生,還是開始施針吧,莫要受了風寒。”冷霜打斷他的話,專心致志的開始施針。

小半個時辰才施針完畢,冷霜將最後一支針從梅長蘇的背上拔下,一邊替梅長蘇穿衣,一邊淡淡地說,“你的心現在全在這金陵,我不會讓你這十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。但是為了你的心願,請讓我在你身邊為你醫治,至於其它,我知道現在思也無異。而且你剛剛也未必沒有試探我的意思,還是那句話,你問我我必知無不言。”

冷霜為梅長蘇撫平衣折,擡頭看著梅長蘇,笑著言道,“你真以為幽冥谷的人只會兒女情長的嗎?先生還是早點休息吧,明日我可就要實實的盡一個婢女的職責了,叫先生起床便是其中之一。”說完冷霜就行了一禮轉身進內間為梅長蘇鋪床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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